【岁月如歌---广汉知青生活回忆】(10)

【岁月如歌---广汉知青生活回忆】(10)



在挖河的工地上,有个女知青哭得比啥子人都凶,苦不下来吗.所以生产队长才叫人先把她送到河岸上,帮炊事员老吴煮大锅饭.老吴出乎以外地又多了一名帮手, 在河堤边上挖个土坑,支起一口大铁锅就算是生产队的工地厨房了.这烧大锅饭也不容易.河风在旷野上呼呼地吹,一阵大风卷来,就把锅底的火吹灭了.火没有烧着?怎么能煮熟饭?锅灶离挖河工地有几十丈远,伙夫老吴,当然还有那位可丽的美人儿以及照顾分来帮厨的女知青不但愁这火,更愁的是一会儿工夫就到响午用午饭的时间,饭还没有煮熟,拿什么去对付?他们三个忙碌得气都喘不过来,就立逼才分遣来的那个女知青站在灶门口挡风.,我们把各自带的米交给老吴,由他倒进锅里,伙夫老吴便在灶下生火.烧火用的稻草是伙夫老吴随大铁锅一起挑来的,待一大锅半干半稀的米饭煮熟后,伙夫老吴用木瓢把饭舀在每人的餐具中.在凌厉的寒风中,大家站在河堤上,用冷冻的双手捧着碗,胡乱地吞下去.


我从布口袋中拿出来当菜下饭的,那倒是没有什么好菜肴啦.一小块辣豆瓣酱或纸包的油炒盐,色香味均谈不上,放在碗中和米饭搅拌一下,色虽有点微微泛红而味道自感尚佳.这时候除了刮起寒冷的河风外,工地上都显得非常索莫,此时我们到顾不得这许多了,在疲惫和饥饿中,很快就把碗里盛的饭一下全吃光. 有的社员用点炒盐下饭,有的什么都没有,就将这半稀半干的饭吞下去.

吃完饭稍稍休息了一会,队长爱在饭后,吸一袋水烟,时不时烟袋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,于是便使得我们产生了睡意.空气是凄凉的,寂静原野上的农舍每半藏在雾霭之中.时有水鸟成群飞过.整个情景好象是在梦中,我已渐渐进入梦乡.不知道过了多久,突然队长发出怒吼---“出工,大家开始干活!”于是这一吼声便使得原野发出震撼,河的两岸都发出廻响之声.我突然从睡梦中被队长的吼声惊醒,醒来的时候是枕着我的竹扁担睡在河堤上的一块大鹅卵石上,我听见队长叫开工吼声.我猛然地站起来,用手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,我的脚是有点虚飘的,脚也站不稳,乒乓一声跌到在地上.膝也碰到地上,幸好没有碰破.队长赶紧跑上前来扶持我起来,并催促我回家休息,我婉言谢绝了.转弯抹角地说明,担心被扣工分,怕影响年终的收入.我对队长说:我是来农村向贫下中农学习,接受劳动锻炼的,这点困难我能克服.

的确,我初来到生产队时,队长给我的第一感觉,便是他还是一粗犷的原生态的农民的形象.仅仅过了几个月,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,除掉经过艰苦奋斗岁月的磨练,留下一幅沧桑坚实的外貌以外,作为一个农民他没有什么装饰.他的宁静,明朗,坚强,无我,似乎也就象征着一种主义的精神.他的处世境遇是最难处的,生产责任那么重大,日常事务那么繁剧,对于任何的艰难困苦都不会变易的精神,他的目光中,放射出一种令人镇定自若,也令人鼓舞,乐观的毅力.在我的心坎里,留下了深刻的印象.

我对队长表态愿意留下继续干活,我是可以胜任愉快的.之后,我匆匆忙忙地拿了我的锄头和竹筐紧跟社员们下了河床. 我们大队和一大队的挖河指挥部一起设立在鸭子河岸的北端,刚刚在那里立了一个简易的小木屋.那建筑的小木屋就成了我们大队和一大队的挖河指挥部.今冬的挖河工程比去年还大..工程的开端是从河床的基底开挖,那真是工作量太大了,比去年大多了.最初是将河床底的淤泥沙挖走,以防明年夏天雨季到来时,洪水溃决堤坝,淹没附近的农田和村庄.河沙挖走之后,其次再一层一层用河里的鹅卵石把河堤夯实起来.再在这样的基础表面由沙浆粘贴严实.

嘿!老乡,你才晓得今冬挖河活路之重哟.你没有见过挖河那大阵仗实在是不是走过场.你要闪到一边偷懒,息一息都不行,在那样一片空旷的河岸上,天气阴冷,北风呜呜的吹,河堤上远近散布的都是密密麻麻挖河的社员和知青.你又能朝那里躲呢?闪都闪不开.大家冒着严寒,排着队,肩挑竹簸箕.依秩序下河滩,步入冰冻的河水中.挑着沉重的河沙,跌跌撞撞地走,好不容易迈上河坎,把河沙倒在河岸上.平时营养不良,粮食也分得不多,那里还有好大的劲头来挑哟.挑几趟就挑不动了.只好慢慢拖着步走.挑也挑不动,整个一天都萎下去了.年终评工分时很受影响.

四川川西部冬天的最低温度很难达到零度,空气的湿度大,河风一吹寒冷刺骨.担河沙来回走几趟,就热得大汗淋漓,为了方便干活.只好脱去外面的冬装,只穿了件运动衫,不一会儿又冻得直哆嗦.从挖沙的河床到登上河堤倾倒河沙处距离大概有100多米之远,还要爬上高高的河岸,劳动强度很大,一般棒劳动力和全劳动力才会来干这活儿.明显地在派劳动力挖河时,生产队并没有考虑到这样的安排方法.发挥了共产主义的各进所能和各取所需的精神.妇女,青壮年和中老年的所谓生产队的全部劳动力都毫不歧视地安排挖河.生产队参加挖河的人都很踊跃.因为挖河的工分值高,年终收入就高.

在长蛇阵一般的挑沙队伍中,我的年龄不算最小 ,个头也不算矮小,挑着几十斤重的河沙的担子一路七颠八倒地歪斜地走着,根本就不敢停下来,生怕放下担子就再也没有力量挑起来.好不容易爬上河堤,颤抖着倒掉河沙,脚都软了.然而最不可思意的是明知体力不支,硬要挺下去.我还在自己心里暗暗地发着誓:我此来之,则安之,即使遇再大的困苦,我也一定要死挺下去.一天挑下来,肩膀早就压肿了,担子一压上去就像针刺一般痛.晚上回到家浑身上下全身都疼痛.

第二天早上我费了好大的劲才从床上爬起来,胳膊疼得不行,腿又酸又账,肩膀好象比前一天更痛.真想好好休息一天,,可是我感觉到只要自己一休息,就再也不会下河去担沙了,只要坚持不下来,以前付出的努力就全白费了.第二天清早,我吃过早饭便又带上挖河工具,又取道红旗渠,直奔鸭子河.尽管已是冬季了.沿途所见确是乡村景色秀丽.但我心事渺茫,无心观赏景色.第二天干下来,手上的血泡和肩膀上的皮肤全都磨破了,火辣辣的痛,心里痛苦的不可言状,真的,弄得不好,我担心自己永远不会再去挖河了.

自己委实没有办法了,迁延,逃避,已经是不起作用了.然后我坚持到了挖河的最后一天手上已长出了老茧,肩膀早就压麻木了.挖河工程甫一结束,我回到住处把挖河穿的行装解下,把内衣脱下时我才发现肩膀上结了厚厚一层血痂.这层血痂已经跟身上穿的内衣粘贴在一起,轻轻脱衣服,一拉扯到肩膀上血痂都痛得钻心.好不容易把内衣慢慢脱下来,内衣的肩衬上布满了血痂,轻易不掉眼泪的我,也泪流满面了.过年了,年终结算工分.我分得了三十几圆现金,十几斤猪肉,十几斤菜油.还分得四,五百斤谷物和杂粮一,两百斤.但正是挖河的艰难困苦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:再苦再难的事,只要自己不轻言放弃,就能坚持下来;而只要坚持下来就是胜利.快四十年过去了,我回忆起已经逝去的岁月,在我人生的征途上取得了一些成绩,都可以说是得益于下农村当知青的磨练,这宝贵的人生经历.谁能说不是我一生收获的一笔最大财富.